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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自是分手時 自從離別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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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慢的,日子在鏡花水月中度過,我依然活的小心翼翼,外面的自由已經成了一種奢望,還要擔心院子外的女人放進來的‘毒氣’,還要擔心已經長大了的小狼們,為額娘出氣而咒罵我的聲音。我堅持在有寒霜的夜裏跪在地上,折磨自己的膝蓋來接近胤祥,然後是被十四抱起,他不吵也不罵,只是將我抱回屋裏。這讓我想起了倉央嘉措的那些自虐行為,原來這就是愛,別人可以不用知道,自己明白就好。

每次和十四纏綿過後,我都會對他說:“放我走吧。”他依然當作沒有聽到,說些其他的話題,我也陪他聊,以為自己沒有說過。

康熙五十七年春,準噶爾部首領策妄阿喇布坦出兵進攻西藏,拉藏汗請求康熙發兵救援。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,動蕩朝野。準噶爾一直是大清的一大宿敵,一直是康熙皇帝的一塊兒心頭病,這次派兵前去,一定要分個高低,打個你死我活了。看著每日忙的不停腳的十四,我知道他的輝煌要到來了,康熙馬上要做出決斷,讓他這個二十六歲的兒子帶他親征了。那麽那個困擾歷史的謎團就要開始上演了吧,康熙皇帝到底將皇位傳給了四阿哥還是他越來越器重的十四阿哥呢?

至少,當我也停留在歷史中時,我能感受的到,康熙更偏向他這個才德雙全、聰明絕頂的十四皇子,從對他的招撫與關懷,都能看出這是在培養第二個太子,第二個大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。明眼人尚能看出的事,精明的四爺也是能覺察出他這個弟弟對自己的威脅吧,那麽胤祥呢?他那麽聰明,一定給自己的四哥提醒了吧,早作準備。

同年十月,十四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統率大軍進駐青海,討伐策妄阿喇布坦,封大將軍王,並以天子親征的規格出征,皇上禦批:“十四皇子用正黃旗之纛,照依王纛式樣”。當時只是貝子的十四,竟然連越兩級,以親王資格出征,這是康熙年間史無前例的恩寵。康熙已經過分的表現出了對這個兒子的器重與寄予厚望的態度,雖然表面上沒有禦批,但是每個有心人都已經知道,十四現在已經相當於太子了吧。

他拿著皇上禦批的聖旨,興沖沖地來找我,然後將它塞入我手中,說:“父皇讓我代他出征,仗勢安親王列,說我可掌生殺大權,可先斬後奏,所到之處,如皇阿瑪親征。”看著他激揚澎湃的演講,我只是默默地微笑傾聽,不想打斷他,不想去想他以後的不幸。

“我這次是去藏區,帶上你好不好。”我正在仰望著這個滿身貴氣的皇子,卻不經意間聽見了這一句,心裏一顫,他說了什麽?

“愛新覺羅胤禎?你說什麽?”我覺得這種時候,叫他的名字不妥,但是卻順口說了出來。

他看向我,極溫柔的說:“我帶你去藏區好不好,聽說達旺在哪裏,你的家鄉。我帶你去好不好?”

我想哭,卻突然流不出眼淚來,我是怎麽了,這樣不爭氣,該感動的,居然連哭都哭不出了。用力的朝他撲過去,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抱緊他,希望將所有想說的感謝話語都用這種力度告訴他,讓他明白我有多麽的開心,多麽的幸福。

他又大力的抱著我,同我一起高興。我擡頭看向他,將一個吻壓在了他的唇上,臉頰上,眉間。他微瞇眼睛,滿是柔情的看住了我,他雖然知道我會高興,竟沒想到我會高興到如此地步,接著就是緊緊擁我入懷,許久許久。

我簡單收拾了行裝,都是些男子的衣服,是準備扮成他的書童混入隨行的隊伍中的。幸好定的出行日子比較寒冷,所以批了鬥篷,站在一堆不起眼的奴仆身邊,等候滿朝文武向十四叩拜踐行。為了顯示十四出征的規格之高,皇上對他的器重之意,康熙特意下了聖旨:“出征之王、貝子、公等以下俱戎服,齊集太和殿前。其不出征之王、貝勒、貝子、公並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,齊集午門外,將大將軍王十四貝子,愛新覺羅氏胤禎送至列兵處。”

這個即將戎馬一生的大將軍王此時正在大殿前跪受敕印,謝恩行禮,接著隨敕印走到午門口,乘騎駛出***,再由德勝門前往列兵處。諸王、貝勒等不出征者都緊隨其後,將他恭敬送出,每人都是各有心思,仰視著眼前風光無限的十四,只見他望闋叩首行禮,肅隊而行,帥氣十足,霸氣外露。

我努力透過縫隙朝著人群中張望,希望能再看胤祥一眼,怕是最後的離別了,我有意死在達旺的,看了一群群站立的官員,大家穿著打扮都很像,個頭體型竟然也如此相同,很是頭疼。這麽多人,怕是來不及找了吧。

“冰雪姑娘,十三爺在那裏。”雙泉突然湊到我面前,對我指了指站在前排最靠裏的一個人,我定睛看去,真的是胤祥,有多久沒見了,他竟瘦成這樣,心裏一陣絞痛。然後是雙泉的聲音:“爺不讓小的告訴姑娘的,只是小的覺得爺這樣做,姑娘卻不知道,實在對爺太不公平。”我有意無意的聽他嘮叨著,眼仍然不敢離開胤祥,怕自己離他遠了,會忘記了他,怕以後記不清楚他的樣子,自己該多痛苦。

“爺特意在百官面前將十三爺拉到了前面。”雙泉繼續說著,當他提到了胤祥,我才開始集中精神註意聽他講:“小的都能看出來,爺是怕姑娘看不到十三爺著急,才這樣做,結果竟有那麽多不開眼的說爺故意給十三爺難看,給他下馬威。他們這樣說…….”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大清了,只是細想著剛才他說的話。是十四故意安排的嗎?有意替我安排的,知道我一定心煩意亂的找尋胤祥,怕我找到太累,怕我見不到會傷心,所以讓他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?

我將眼睛移到了騎在馬上器宇軒昂的十四,不自覺地沖他笑了一下,他突然轉過頭,目光剛好和我對上,我們都楞了一下,然後註視著對方笑而不語。身上像是投來了另外的一道目光,隨著感覺找過去,是胤祥,他看到我了,即使臉上抹了黑粉,頭被披風罩著,又搭了一條看起來像是擋風的圍巾,依然被他看了出來。

他滿眼的驚訝,接著轉變成了焦急,腳不自覺的動了一下,我忙伸手過去,想去攔住他,可是發覺我們離得這麽遠,我竟再也觸不到他了,失落感襲滿了全身,然後是鉆心的痛,努力的搖著頭,示意他不要動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沖動,就悄悄地將腳退了回去,看向我,似乎是乞求的表情,輕輕搖了搖頭,眼中有淚花閃爍。

看來他知道了,我要離開了,我真的要走了,恐怕不會回來了,我終於逃走了。

“吉時到。”一個太監喊了出來。

“恭送撫遠大將軍,願大將軍凱旋而歸。”滿朝文武齊喝道。

離別終於到了,我心裏想著,胤祥並沒有隨其他人一起半躬下身去,而是直直的站在那裏望著我,我有些慌了,怕他再做傻事,就拼命朝他做手勢,示意他看看旁邊的人,他依然不動,看著我。一個太監慌忙跑去,拉了拉他的袖子,朝他說了句什麽,他突然看向了十四,十四也正扭頭看向他,他們對視了一下,胤祥突然彎下腰去,不再擡頭。

我知道,這個太監一定是十四提前安排好的,為了防止胤祥像剛才那樣做傻事,才會派人給他提醒,而那個太監一定跟他說了關於我的事情,恐怕是說,若是讓別人發現我混在隊伍中,我和十四就是欺君之罪,必死無疑了吧。

看著他那麽的瘦弱,那麽的無助,我好想去抱住他,告訴他,放我走吧。他一直沒有放走我的意思,讓我真的邁不出腳去。雙泉在旁邊催促道:“姑娘,該走了,若是被人發現,事情就鬧大了。”

我依然不動,胤祥不看我,我是無法轉身的。隊伍已經開始浩蕩出發,十四不時地朝這裏張望,又怕被看出來,不敢太放肆,但是臉上的擔心越來越明顯。雙泉開始著急了,在旁邊央求道:“姑娘,不能再站著了,小的求您了,就當為了十四爺,求您走吧。”他不敢給我跪下,怕被人察覺。若是可以跪下,這時候他都快把頭磕爛了吧。

這時,胤祥的眸子射了過來,與我對上,他眼中有了我見過的神色,絕望。然後,他沖我笑了笑。是在道別嗎?是說我可以走了?我可以放心離開了嗎?突然想起了以前教過胤祥的手語‘我愛你’的比劃方式,就沖他做了這個手勢,眼中滿是柔情。他輕輕地點點頭,又是一笑。

我猛地轉身,餘光中看見他的身體一動,被旁邊的小太監攔住,給他遞了個眼色。我再也沒有回頭,狠心的進了晃動的馬車中,隨著十四的大軍遠離,慢慢駛出京城。

“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。”身後傳來了太監的宣旨聲:“朕告青海蒙古王公之書,大將軍王是我皇子,確系良將,帶領大軍,深知有帶兵才能,故令掌生殺重任。爾等或軍務,或巨細事項,均應謹遵大將軍王指示,如能誠意奮勉,既與我當面訓示無異。爾等惟應和睦,身心如一,奮勉力行。”聲音漸漸小的聽不清了,當然這些宣旨不是給我們聽的,是給那些站在那裏心思各異的人聽的,康熙已經告訴了全天下,自己有多麽器重這個兒子,這也是一直以來讓十四無法釋懷的事情吧。現在的恩寵,一夜間土崩瓦解,那句‘我做夢也沒想到皇阿瑪會離世’是真的無法承受,不敢接受時才表達的真實想法吧。

悄悄掀起窗簾,看向外面,那高聳的城墻已經越來越遠,我與這個讓我痛苦了半生的紫禁城要徹底訣別了。從沒有過的覆雜心情湧上心頭,這裏面有我恨的生活,卻有我愛的人,原來人生自古難兩全,此時正是應景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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